来源：中国历史研究院 2023-09-09 07:02 发表于北京

作者：张建新 董雅娜，作者单位：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

来源：《历史评论》2023年第2期，原题《论自由主义国际秩序的终结》，摘自《国际观察》2022年第6期

自由主义国际秩序以美国霸权为主宰、西方规则为基础。这一秩序主要服务于西方利益，缺乏基本的包容性。随着中国实力日益增强，西方的悲观论者将“中国崛起”理解为对美国领导的自由国际秩序最大的威胁。

作为一个在资本主义成熟期崛起的现代性大国，美国不仅内嵌了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，而且还患有意识形态妄想症。它对意识形态极其敏感，把非自由主义意识形态的国家统统视为敌人或异类。“美国人民是通过他们自己特殊的自由主义眼镜来观察世界的。自合众国初期，他们就常常通过其他国家政府的性质来判断它们的好或坏、友好或敌意。”此外，美国还具有一种资本主义扩张性文化的基因，这种基因一旦与现实主义思维深度结合，就容易把国际政治视为权力政治。

相对美国而言，自秦汉以来，中国就以大国姿态处理对外关系，即使在历史上最严重的衰落期，中国国民的大国心态也从未匿迹。中国作为文明古国，具 有强烈的历史意识，既能清醒认识到国家衰落的内外根源，又始终抱有在国际体系中恢复大国地位的信念。近代以来，欧洲、沙俄和日本的殖民入侵被定义为“百年国耻”，这种话语本质上是为了强化国民的历史性大国意识。但所谓“雪耻”并不意味着中国崛起后会对外侵略扩张或施以报复，而是指一种不可磨灭的恢复大国地位的民族意志。中国并非完全依靠国家实力行事，而是更强调道义的力量。“穷则独善其身，达则兼济天下”，这种古代知识分子的理想，同样浸润于国家的精神气质中。中国始终信奉秩序正义，“远人不服，则修文德以来之”，从价值观上摈弃以武力构建秩序的路径。

中国的发展，意味着这个古老的历史性大国正在恢复其国际身份和地位，即回归常态。大国崛起本身并非危险，真正的危险因素是霸权的排他性思维，从而对中国发展作出过分的战略反应。出于强烈的自尊心和自豪感，中国在任何时候都拒绝成为霸权的附庸，她更愿凭借其民族牺牲精神，赢得战略性自主。正是这种独特的东方民族气质，使中国在西方世界眼里成为一个“异质性”的行为体，尽管中国奉行极为谨慎和温和的战略政策，却并未得到美国的理解，甚至不断遏制中国及其他新兴大国的发展。